巴羅版《茉莉花》的有趣之處在于,它的歌詞是以廣州方言來演唱的,西特納用羅馬拼音原汁原味地記錄下了《茉莉花》的廣東話發音:
“好一朵鮮花,有朝一日落在我家,我本待不出門,對著鮮花樂。
“好一朵茉莉花,滿園花開賽不過他。我本待采一朵,但又恐看花人罵。” 巴羅在《中國旅行記》中(第315頁)寫道:
“這首歌樸素的旋律被西特納先生記錄了下來。據我所知,這首旋律在加上了引子、尾聲、伴奏和歐洲音樂中所有花哨的技巧后,在倫敦出版了。只是這樣一來,這首歌再也不是中國樸素旋律的音樂標本了。因此我還它以不加修飾的本來面目,正像那個中國人演唱和演奏的一樣。”從這段內容看,巴羅版的《茉莉花》比當時已經在西方傳唱的其他版本更接近原型。與其后中國出版的《小慧集》中的《鮮花調》歌詞相對照,兩者何其相似,旋律也大體相同。
巴羅的《中國旅行記》迄今尚未有中譯本。2002年初,中國民族音樂學家馮光鈺教授赴菲律賓,出席由亞洲太平洋民族音樂學會(APSE)召開的“亞洲新音樂理論研究”學術會議時,從臺灣清華大學歷史系教授黃一良處獲得了巴羅在《中國旅行記》中刊載的《茉莉花》全部樂譜,如獲至寶。
“通過他的傳播,《茉莉花》在海外廣為流傳。”馮光鈺這樣評價巴羅的貢獻。
《茉莉花》在歐洲不止有巴羅版本,1884年,比利時傳教士阿里嗣在《中國音樂》中記錄了《鮮花調》,二者雖然屬于一個“母體”,但又帶有各自濃郁的地方特色,這兩個版本是《茉莉花》在歐洲流傳具有代表性的兩種版本,正如清朝來華傳教士李提摩太所說:“許多同一名稱的小曲曲調,旋律卻完全不同,《茉莉花》有很多版本流傳。”
《茉莉花》不僅風靡西方,與中國一衣帶水的日本對它也十分追捧。鄭錦揚在《日本清樂研究》中收錄了日本聚奎堂書院于清光緒十年(日本明治17年,1884年)出版的《洋峨樂譜·抹梨花》:
“好一個抹梨花,好一個抹梨花,滿園的花兒開,賽也不過他,本待要采一枝,又恐怕栽花人罵。”
南京師范大學音樂學院教授徐元勇在日本獲得了清光緒二十年(日本明治27年,1894年)出版的《明清樂之栞》,其中就收錄了《茉莉花》,歌詞與《綴白裘》中《花鼓曲》的前三段基本相同,只是將“茉莉花”放在第一段,與《小慧集》的歌詞也相近,只是段序有變化,曲譜與巴羅版和江蘇版的《茉莉花》大體相同,日本學校歌曲《茉莉花》(上田壽四郎作詞),也是根據這個曲調填詞的。
我國語言學家和作曲家、《教我如何不想他》曲作者趙元任是江蘇常州人,1924年,在美國康奈爾大學讀書時,將他在家鄉聽到的《鮮花調》配上鋼琴伴奏譜,多了些加花裝飾,定名為《鮮花》,就此把《茉莉花》帶到了美國。1948年,我國作曲家、鋼琴家丁善德在法國巴黎音樂學院學習期間,改編了《茉莉花》,將其收錄進自己的鋼琴曲《中國民歌主題變奏曲》,讓更多的法國觀眾聽到了來自中國的“流行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