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對中國傳統民族聲樂的科學性缺乏系統的總結
自上世紀中葉起,由于“繼承”和“借鑒”的爭論,諸多專家就科學性開始對民族傳統聲樂與美聲唱法的比較進行研究。通過研究、比較和論證,人們認為,民族傳統唱法在呼吸、用嗓、共鳴腔的運用和吐字、咬字等方面的大多數原則和美聲傳統唱法是相通的,其科學性在實踐中也逐步被證實。
但由于不同的民族歷史、民族文化、人文環境、語言特點、審美取向等方面存在差異,加之我國傳統民族聲樂種類繁多,且每個種類又有著不同的生存土壤,中西聲樂文化必然會歧異紛呈。在這些歧異中,有的是可以以科學性為檢驗標準的,例如在真假聲運用上面,美聲唱法主要運用真假混合,而傳統民族唱法中以真聲居多,且真假分截明顯,這樣容易產生擠卡喊叫、破音現象,嚴重的可能導致聲帶病變或倒嗓等,這是可向美聲唱法借鑒的;有的是不可以以科學性來衡量的,傳統唱法中的一些特色用嗓技巧,如“蒙古族民間歌手在演唱長調的拖腔時,喉頭往往偏高,采用不同于vibrato的顫音方法造成馬頭琴的裝飾效果;維吾爾族的民間歌手習慣將嗓音做靠前靠后的急速交替,表現詼諧風趣的音樂情調;藏族歌手為展示歌聲的開闊深遠而運用喉頭壓力使聲音有較大幅度的擺動,造成某些喉部的裝飾音;傣族民歌因語言的特點而使聲音帶一些鼻音等等。”這些技巧可能不符合西方人的審美習慣,但卻能體現強烈的民族風格、民族特色,不能說其沒有科學性。有的是與美聲唱法有共同點并有獨到之處的,如聲樂教育家張疇通過對云南滇劇聲腔藝術的多年研究,在論及滇劇藝術家彭國珍的演唱和教學體系時,將之與美聲唱法作比較后總結道:“但凡西洋美聲唱法在發聲方法所講究的諸多問題,滇劇聲腔演唱與教學中均已涉及。且在呼吸用氣、訓練起音、唱高音、聲區過渡與音色統一、呼吸訓練與發聲訓練及語言訓練三結合、意念與機能的辨證關系等諸方面,均有獨創見解,亦有成套的教學方法和完整的教學體系。”
所以,我們要正確地認識和對待民族傳統聲樂的科學性。我們可以將美聲唱法作為科學性的參照物,但不能將其作為檢驗我國傳統民族聲樂的唯一標準。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應該運用現代的科技手段來系統地研究、歸納和總結我國的傳統民族聲樂,分清哪些是科學的,哪些是不科學的,哪些是可以或不可以用科學來衡量的,并對傳統民族聲樂的科學性予以充分的論證。
5.民間與音樂院校缺乏和諧有效的協作
民間與院校是我國民族聲樂范疇的兩大主體。民間是產生和傳承傳統民族聲樂的根據地,院校則是教育和發展民族聲樂的主陣地,二者應該相輔相成,共同推進我國民族聲樂事業的發展。但在民間與院校并存發展的多年中,二者在人們的意識之中逐漸演變成兩種對立的范疇,分別是‘.落后”與“先進”的代表。另外,由于經濟的發展和西方音樂教育體系的廣泛引人,院校加快了前進的步伐,而民間則出現了停滯甚至倒退,院校已逐漸呈現出主導意識。民族聲樂教育體系是以院校為主要載體,民間則多為自生自滅。院校的優勢與民間的弱勢所形成的巨大落差必然促使人們產生派別意識。
回顧我國現代民族聲樂的發展歷程,民間與院校曾有過多次成功的合作與交流。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中央音樂學院請民歌手張天恩、朱仲祿等教唱陜北、山西民歌和青海花兒,上海音樂學院請京韻大鼓藝人王秀卿傳授曲藝唱法,請民間藝人丁喜才教榆林小曲,等等。同時,諸多民間藝人也向院校師生請教、切磋。這一時期,民間與院校的相互交流、默契配合,不僅培養了大量優秀的聲樂人才,也為民族聲樂的傳承與發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而如今,由于人們對院校的過分推崇和對民間的‘.傲慢與偏見”,二者的優勢不能互補,不能和諧有效地協作,大有分道揚鑲之趨勢。如果說今天的民族聲樂發展必須強調科學性、時代性、民族性和藝術性,那么院校在體現科學性、時代性上是極具潛力的,而民間在民族性和藝術性方面則是更具優勢,兩者只有有機地結合,才能使我國的民族聲樂具有更強勁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