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靈芬在指揮一老年合唱團演唱
從1990年到1998年,每到周末,在深夜開往延慶的長途車上,常常會有一位四五十歲的女同志裹在兩件軍大衣里,靠在那兒打盹兒。
沒有人想到這就是時任中央音樂學院指揮系副主任的吳靈芬教授,也沒有人會想到,她去延慶不是為了演出,也不是為了指揮國家級的樂隊,雖然她擔任著中央歌劇院客席指揮、中央交響樂團合唱團等團體的客席指揮。她是去給一群小學生排練合唱,同時給那里的老師培訓指揮,從“一個蛤蟆四條腿,兩個蛤蟆八條腿”開始,從體會其中簡潔明快的節奏開始。
也許人們會覺得音樂學院的教授應當是在培育我們國家的音樂精英,或者在北京音樂廳那樣的音樂殿堂里揮動著指揮棒,而吳靈芬教授恰恰不是這樣,她要走出音樂的高等學府,走進普通學校的校園,走向普通的中小學生,因為她心中裝著一個神圣的理想:讓我們的民族歌唱起來。
讓更多的人通過合唱走進音樂的殿堂
吳靈芬教授的專業本來是交響樂及歌劇指揮,她曾經奔波于我國很多省市,指揮歌劇及交響樂公演。她指揮中央歌劇院和中央音樂學院聯合排練莫扎特的歌劇《費加羅的婚禮》在國內首演,她在前蘇聯進修期間指揮公演了著名歌劇《荼花女》,所有這些都獲得了巨大的成功。1988年她去前蘇聯進修時,仍然是打算繼續在交響樂及歌劇指揮方面深造,她的老師是被譽為“蘇聯的卡拉揚”的羅日杰斯特文斯基。但是,在蘇聯的經歷和她以往的教學、演出實踐使她認識到,要發展我們的音樂藝術事業,提高我們民族音樂文化素質,必須從普及開始,從合唱開始。因此,在蘇聯的最后一年,她放棄了被人們普遍看好的交響樂及歌劇指揮,改學合唱指揮,她想讓更多的人唱起來,讓更多的人通過合唱走進音樂的殿堂。
在吳靈芬教授看來,合唱是人們進入音樂殿堂的最佳途徑。要唱好合唱,首先就要學習有關音樂的基本知識,而復雜一點的合唱,還需要了解和聲結構。要演唱難度大的作品,還必須掌握有關的背景知識,了解其所屬國家的語言文字和文化。所以國外很多一流音樂學院都是用合唱來帶動音樂歷史教學和其他音樂素養的全面教育。在我國,進行音樂普及教育,提高人民群眾的音樂文化素質,合唱是最合適的手段。因為我們國家經濟文化還不夠發達,要求每個家庭都有樂器是不可能的,但每個人都有天然的嗓音,而聲音之美是一切器樂都無法比擬的,是最美的聲音。
吳靈芬教授回國以后,就把她全部的身心投入到合唱事業中去。她首先在延慶縣開始了她的事業。她在延慶幫他們排練合唱的第一年,延慶縣的中小學生就在北京市郊區縣高中、初中的合唱比賽中都獲了頭獎。但是她并沒有滿足,她看到了延慶音樂師資力量的薄弱,認為要縮小我國與先進國家在音樂教育方面尤其是合唱方面的差距,要從培訓師資開始。因此,吳老師一方面帶學生,另一方面注重培訓教師。她下決心要在十年內讓全縣所有的中小學都有音樂教師,還要培養出有特長、會指揮的教師。在教育部門的支持下,延慶縣啟動了培訓師資的十年工程。吳老師對音樂教師進行集中培訓,按期辦班,在縣師范學校的音樂班開設了音樂訓練課程和合唱訓練課程,同時,在一所小學建立一個合唱團當示范樣板,言傳身教,既培養學生,又指導老師。多年來,無論嚴寒酷暑,在人們快樂地度著周末,或者陶醉在甜美的夢鄉的時候,吳老師卻正長途顛簸,去往延慶,追求著她的事業和理想。
不只是延慶,北京市的很多學校都有她的身影。展覽路一小、五十六中、北京大學……她不是為了名利,她去給北京大學排練合唱,總是自己坐公共汽車去,合唱隊員在汽車站等她,用自行車把她接到學校。為了發展合唱事業,她錄制了大量的合唱及合唱指揮教學音像資料,舉辦各類講座。她甚至辭去了中央音樂學院指揮系副主任的職務,調到中國音樂學院教育系,一心一意地從事合唱的教學和普及工作。如今她的努力已經開始結出果實,她幫助北京和各地建立和輔導了幾十個兒童及成人合唱團,在各種合唱比賽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績,她培養的教師領導自己學校的合唱團屢屢奪魁。而吳老師在完成自己授課任務的同時,也與中國交響樂團合唱團合作,成功地演出了《伏爾加之聲》、《世界合唱經典》、《新中國的歌》等各類專場合唱音樂會,受到聽眾的好評。她代表國家出訪指揮演出,進行學術交流,受到國際同行的高度贊揚。
通過合唱來感受我們民族的節奏
其實,這一切成就的取得并不是吳靈芬教授醉心于合唱藝術的真正原因。作為一名音樂教育工作者,她的視野并沒有局限于音樂教育,而是關注著人的培養。
吳靈芬老師給我們講述了她在日本演出的經歷。她帶著學生去日本演出,唱了云南、山西、江蘇和青海民歌。在日本東京少年館的舞臺后面,有一個很大的天幕,映出一幅中國地圖。當報幕員報出“現在演唱的是中國江蘇民歌《茉莉花》”以后,就用激光教鞭指著地圖說:“這就是江蘇,在中國的東邊,和我們國家的大坂處在同一緯度上。”然后,音樂廳的上空飄蕩著《茉莉花》柔美的旋律,人們陶醉著,我們的演員心中充滿了自豪、幸福的情感。在演出的最后,合唱隊唱了兩支日本歌曲,聲音相當漂亮,而且發音純正,比日本人唱得還好。演出結束以后,一位日本小女孩拉著翻譯找到吳靈芬老師,說:“阿姨,我曾經很恨我們的女排輸給了中國女排的大姐姐們,今天,我也體會到了輸的感覺,因為你們那兩個日本歌曲唱得比我們學校唱得好。”她說:“希望你們明年再來,還唱這兩支歌,我們一定要比你們好。”這件事讓吳老師感觸非常深,她覺得合唱是一種很好的愛國主義教育,是培養民族情感的一種最直接的方式,無論是對于合唱者還是聽眾,都會在這樣一種情境中受到教育和感染。
吳靈芬老師說,這個道理是很明顯的。當你聽到《高山流水》、《春江花月夜》、《梁祝》,即使你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些樂曲,但你仍然可以判斷出這是中國的樂曲。當你聽到《川江船工號子》、《槐花幾時開》、《小河淌水》,你自然而然地會想到我們秀麗的西南。這就是風格和節奏。
節奏感是人類所共有的,胎兒在母腹中就感受著母親心臟的跳動,這是人類最原始、最根本的節奏,這種節奏是和諧、溫馨的,是母愛的象征。正是因為每個人都曾經體會到這樣的節奏,所以人類才能通過音樂的語言相互溝通,因為這是人類共同的節奏。但是不同的民族由于語言的重音不同,其節奏也會有不同的特點。唱一個國家的歌就能夠感受到這個國家的民族精神,這個國家的靈魂。如黑人經常活躍在歌舞中,他們就有爵士樂的節奏。那么,利用我們國家地方戲曲、民間音樂,就可以讓我們的學生感受我國各民族的不同節奏,感受到祖國的地大物博,感受我們的風土人情、歷史文化,讓我們的學生愛我們的祖國。
因此,吳老師在自己的合唱教學中,總是要把合唱與感受自己民族的節奏聯系在一起,從節奏教學入手進行民族情感教育。她說她曾經在國外的合唱排練廳看到這樣一個橫幅:合唱隊里沒有我,只有我們。合唱是一種集體的項目,每個人都得去唱,而且在一塊唱,你的心臟、脈搏,在音樂里叫作律動,都要按著同一個頻率跳動,甚至你的呼吸、換氣也要一樣,這樣才唱得齊;聲音也要唱得你像我,我像你,需要一種雄壯的聲音的時候,女聲要模仿男聲;如果要表現柔美的韻律的時候,男聲就得模仿女聲。要經常地調整自己,使自己的聲音服從整個作品的要求,把自己融入整體之中。每個人都得時時刻刻服從整體,看著那四行譜子,在總譜里判斷自己什么時候該弱唱,什么時候該讓自己的聲音放出來,根據作品的總體要求來判斷自己應該做什么,這種實踐多了,自然而然會增強集體意識,會增強民族的凝聚力。
匈牙利音樂教育家柯達伊說過:如果有一天整個民族都會唱歌,這個民族積聚的力量就會很大了,就會形成一種共同的心聲。讓我們的民族也歌唱起來吧,讓我們用同一種脈搏,同一種呼吸,唱響我們共同的民族振興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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