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十年代的音樂人和音樂
活在一個變革不久后的時代中,精神或多或少是分裂而膨脹的,但當將自我抽離出來,去觀察這種一代人共有的精神狀態時,又是豐富而有趣的。
三年前,我提到過關于父輩文化和我們這一代文化出現的“斷層”,從年齡劃分主要為80后與80前,劃下這條分割線的是文革后高考的恢復。這種斷層,導致當下年輕人和父輩關于家庭、婚姻和工作時經常出現矛盾。
于是,當下活著的中國人當中,個體意識偏東方文化與偏西方文化,偏傳統集體和偏自由個體,偏道德感性和偏科學理性,也成為整體呈現斷層的一個表征。因此,當從這個角度去看人們具備相同能力的感性意識,并在音樂取向所表現出來的現象時,我們這一代中國人就豐富而有趣起來。
當代所謂的“流行音樂”,顯然是從西方發源,然后途經臺灣香港并發展到大陸。藝術,一般而言都是開文化先河或做文化總結,而從音樂這門“大眾藝術”更容易看出。八九十年代,科學文化還未在國內興起,網絡文化還未發端,西方自由主義文化卻通過音樂奔涌而來,同時也催生處一系列“盜版行業”,地攤賣光碟,即便到了千禧年后的大陸城市,也依然盛行。
與此同時,八九十年代也是大師輩出、巨星齊現的時代。有時候與朋友笑談,張國榮、羅大佑、梅艷芳、鄧麗君、李宗盛和崔健這些前輩們是從苦日子熬出來,或者至少是目睹過苦難的人,所以他們的作品大多很有藝術價值(值得探討挖掘),同時個人魅力突出,以至于成為大師或巨星,而我們當下占據流量的“藝術家”們,更多的只是發發牢騷應付下工作而已,至于基于道德品質上的個人魅力,很多時候都不值一提。
當然,以上只是茶余飯后屬于個人傾向的牢騷(我更偏愛老歌),所以從藝術探討的角度來說,是不客觀的。因為,無論音樂還是其他藝術,是離不開當下背景文化與所處環境的經濟狀態的,區別只在于“開先河”和“總結反思”而已。而我之愛八九十年代的老歌,以前是因為當時受家境限制,耳讀目染更多的是老歌——聽老歌成為了習慣,如今則是從藝術角度來取舍了——老歌成為了精神養料。
中國的音樂人里,黃沾、崔健、羅大佑和李宗盛是公認的大師,他們所表現的主要內容雖有不同,風格也有不小差異,但他們的作品(包括其他同時代的音樂人)卻有一個共同點,在歌詞上注重遣詞造句(古詩詞般的韻律)和內涵表現,在旋律上往往帶有“從山河林木中飄出來的古味”,往往能將聽歌人的思緒帶去遠方并得到沉浸,這一點是和現在的“古風歌曲”有所不同的,因為現在的“古風”更多是通過樂器的營造或歌詞上的造作堆砌,失去了藝術的共同要求,同時也是最高要求:對當下個人或時代所體現的反思與總結。——這也是為何前面笑談時會提到當代年輕人沒過過苦日子,這導致了他們的作品往往顯得傲慢和膚淺。(說明一下,情歌大概不屬于探討范圍內,在流行音樂中,絕大多數情歌更像商品,而非藝術品。)
最后,談一談八九十年代的音樂人們。新中國的成立,不僅代表著以道德倫理作為意識形態、士大夫精神作為工具統治國民的舊中國的結束,也代表著西方文化正式被中國官方承認并開始學習引入的開端(相信很多人會覺得改革開放才是,但文化上我認為不應該由政治來決定,所以本文提及的音樂也不包含紅歌)。而這一時期的臺灣和香港,當時作為西方制度下的中國土壤,成長在這兩片土地上的音樂人,具備舊時中國人的道德品質與學問(繁體持續至今的使用是一個文化延續的表征),同時又具備新時代人的視野與對中西文化兼容并包的態度,因而他們的作品更早的表現西方文化,同時能更好地融入中國文化。
藝術象征文化的,同時也是反映文化的,而當它以流行音樂的形式呈現出來時,就能更準確地反映一個時代,以及活在這個時代當中的人的精神狀態與生活狀態,以至于即便幾十年過去,這些旋律依然能通過文化上的共鳴,在當下的中國時空不斷回響。
“我聽到遠處傳來的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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