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國門打開,國人被禁錮及壓抑已久的、欣賞與學習優秀西洋經典音樂作品的熱情便被釋放出來。學習音樂的學子絡繹不絕地涌向以德奧、歐美為中心的音樂學府、殿堂,既獻身于己之所愛,也奮力折桂、掛冠成名,以日后進階,告慰于父老鄉親。所有這些專業事務,都是以異國的話語權所制定或指定的規則而運作的,參賽者也都自覺地研究并遵循著這些規則——用時下媒體最習慣的用語就是“接軌”。學習或參賽即意味著當事者全面認可主辦方的規則和內容,當然包括積淀和蘊含于其中優秀的人文——即使你帶著來自本民族的基礎。早年的傅聰、殷承宗、李名強等都是如此,現代的青年音樂家,從啟蒙到參賽,也都“接軌”在這些規則中生存、比拼。
憑著中國人的聰敏才智,隨著時間的流逝,深造有成及贏得聲譽的中國音樂家已遍布全球。中國應該試水在音樂王國中謀求話語權,在國際間享有一定的制定和指定規則的權利了。當媒體傳來首屆上海艾薩克·斯特恩國際小提琴比賽的有關消息,發現事情并不那么簡單,喜憾參半。喜的是,在積累了自1964年舉行了全國小提琴比賽以來的半世紀的經驗之后,我們已經有條件有實力來吸引世界各地的優秀小提琴演奏家,來參加以世界著名小提琴家艾薩克·斯特恩冠名的小提琴賽事。但在指定標志著東道主人文底蘊的必賽曲目時,卻頗為糾結。大賽執委會從知名度和代表性來考慮,認為“梁!笔亲罴训闹袊魳纷髌妨恕H欢M入預賽的36名選手中,三份之二來自海外。對于此指定一無所知,也不熟悉這首作品。主辦方不得不行使有別于其它國際賽事的特別規則:對進入半決賽的外國選手進行演奏“梁!钡呐R場特別培訓。另外,主辦方還特地在上海、紐約的街頭,進行了一次對“梁祝”的認知度的調查。姑且不論抽樣方案和受訪者的代表性如何,調查發現了“許多意料之外的結果”。譬如,即便在上海市民中“梁!币膊⒎羌矣鲬魰。這樣誠懇、負責的聽眾調查活動,好像前所未見,值得稱道。如果有關部門對滬上主要的幾家音樂演出的廳、院(大劇院、音樂廳、東藝、上交新廳等)上演的情況進行統計,其中中國樂團、中國作品所占的比例,結果恐怕也不會理想。換句話說:嚴肅音樂的演出,只是聽眾和地點在中國,樂團和曲目很少與中國有關。這短板存在已久。
今天我們已有大批的音樂家在技術上與世界同步了,對異國文化的認同也得到了國際間的肯定。如何使中國樂團、特別是中國作品活躍、強盛起來,如何把握好“中外”樂團和作品的演出頻次的關系,恐怕是在越來越激越推崇“高雅藝術”、“原汁原味”的聲浪中,社會各界更要認真對待和思考的問題。否則,中國嚴肅音樂作品,在原創、首演后,便杳無聲息。其發展比足球更困難,這絕不是危言聳聽。
正擬擱筆,忽見到手報紙頭版報眼的標題新聞《國圖為何大量推薦洋童書?——13本推薦書目,中國作家作品僅占5本》。不由想到,我們的三千萬琴童的學習過程中,與中華文化又有多少關系呢? ( 音樂周報 錢天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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