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家樂團來說,首席指揮往往兼任音樂總監,這個職位的重要性在于他需要負責規劃和制定樂團藝術發展路線,制定樂團應當重點打造的保留曲目,組織選擇和實施具體的演出節目,并親自指揮一定數量的音樂會。因此,關于樂團指揮的新聞在歐洲國家媒體上常常引人關注,在地方媒體上甚至可能成為當地重要新聞。
該換指揮了?
美國明尼蘇達交響樂團是當地人的驕傲。近期,美國當地媒體提出“樂團是不是該換指揮了”這個問題,大概他們認為這一任指揮奧斯莫·萬斯卡的任期有點長。
萬斯卡作為明尼蘇達交響樂團的音樂總監已經16年了,在該團歷史上是任職時間第三長的指揮。他的聘用合同已于2015年5月延長了一次,將于2019年8月離開交響樂團。其實媒體和觀眾都清楚,在萬斯卡的帶領下,十多年來明尼蘇達交響樂團邁上了新臺階,取得了一系列喜人的成績。
2015年5月,明尼蘇達交響樂團在古巴首都哈瓦那國家劇院亮相,這是古美關系緩和后,到古巴訪演的首家美國交響樂團,《紐約時報》譽之為“美國的文化先鋒”。近年來樂團所取得的重要成績還包括重返卡內基音樂廳、與瑞典唱片公司BIS重新啟動錄音項目、歐洲四次成功的巡演等,這一切成績的取得,樂團現任首席指揮和音樂總監萬斯卡功不可沒。
錄制唱片也為樂團奠定了良好的基礎。萬斯卡指揮樂團為瑞典BIS唱片公司錄制了貝多芬和西貝柳斯的交響曲,憑著對傳統音樂和北歐風格的深刻理解和激情演繹,使樂團形成了自己的特色。2014年1月,明尼蘇達樂團灌制的《西貝柳斯:第一和第四交響曲》唱片獲得格萊美最佳管弦樂演奏大獎,名噪一時。
長期合作也有局限
長期合作使萬斯卡與音樂家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幾年前,樂團因為勞資糾紛停擺16個月時,他對樂團的不離不棄,使他在音樂家中和觀眾中獲得了很好的口碑。從一家樂團長期發展戰略來看,指揮和音樂總監任職時間長,情況就越熟悉,但是另一方面,樂團也容易陷入某些固定模式,需要發展的時候可能缺少動力和創新,所以指揮在一家樂團工作久了也會帶來一些不利因素。
例如,樂團保留曲目可能產生局限性。萬斯卡擅長指揮貝多芬和西貝柳斯的作品,讓很多音樂愛好者賞心悅目,但是其它風格的重要作曲家的作品就被忽視或邊緣化了。法國音樂愛好者會覺得不解渴,德彪西、拉威爾的作品很少演,法國現代音樂家梅西安、伯列茲、杜蒂耶的作品幾乎沒有演出過。再如,萬斯卡通過“未來古典音樂”系列活動來推廣新興音樂,但是美國大量的20世紀音樂作品并沒有得到推廣。不過美國作曲家查爾斯·艾夫斯是個例外,他的《第四交響曲》很有特點,明尼蘇達交響樂團仿佛就是為他而配備的。
有樂評家指出,在萬斯卡的前任大植英次離任后,明尼蘇達本地的知名歌劇作曲家多米尼克·阿根多的作品也不再上演了。卡爾·拉格斯、艾里奧·卡特、愛德加·瓦雷斯和莫爾頓·費爾德曼這些人的當代作品,還有史蒂夫·萊希和菲利普·格拉斯的小眾化作品,都需要在以后的節目單中體現,當代作品此前在明尼蘇達音樂廳里明顯缺少演出機會。樂評家建議,新上任的指揮應當加強這方面力度,做些曲目平衡,要看到樂團只演奏貝多芬和西貝柳斯的成功背后也可能存在著危機。保持曲目風格多樣化和不可預知性,才可以推動樂團向前發展,這不但對于樂團有好處,對提高觀眾的審美也有推動作用。
換指揮是大工程
既然樂團指揮、首席指揮或音樂總監的更替不可避免,那么對一家樂團來說,什么時候開始考慮接替者最合適?柏林愛樂樂團小提琴家兼董事會成員烏爾里希·克諾爾茨認為,一般情況下要提前兩三年著手尋找,因為現在的指揮家們日程都是排得滿滿的,去年柏林愛樂樂團選擇彼得連科接替西蒙·拉特的過程就是如此,打出足夠的提前量在辦事嚴謹的德國也是普遍的做法。
紐約著名古典音樂評論家阿里克斯·羅斯認為,找到一位合格的指揮家需要進行不斷地觀察,即使候選人與樂團早就比較熟悉,也要進行研究和觀察,可以通過邀請作為客席指揮的方式或者機構交流的方式。他強調,找到和聘用一個合格的指揮不是易事,好像婚姻,而每段婚姻都有它的考驗期。
專家還建議,明尼蘇達交響樂團或可考慮聘用女指揮家,或者多演奏女作曲家的作品。目前,歐美樂團中女性的比例依然不高。明尼蘇達交響樂團在過去五個音樂季中,只上演過三部女作曲家的作品,只有兩場常規音樂會由女指揮家指揮,例如,薩拉·赫克絲指揮的是流行元素比較多的音樂會,像電影音樂、名曲集成、百老匯音樂等。
女指揮家有些已被歐美一些主要樂團聘用,如芬蘭指揮家蘇珊娜·邁爾吉被任命為赫爾辛基愛樂樂團指揮,立陶宛指揮家米爾加·格拉欽泰拉在英國的伯明翰城市交響樂團擔任了首席指揮。明尼蘇達交響樂團應當讓團員更多地了解到,女指揮家可以帶來藝術的高質量,如果一家樂團減少點大男子主義,樂團氛圍會變得更輕松,成員間的互動會體現得更好。
指揮可有可無?
歐美媒體和觀眾中不時出現一些聲音,如有人認為指揮的作用被夸大了,有人認為交響樂團會朝著以演奏員為中心的模式發展。這個問題的確引人深思。樂團擁有一個核心人物,像卡拉揚這樣的指揮家兼音樂總監是不是一個好模式?有沒有其它的方式值得研究探討呢?指揮像神一般、擁有話語權甚至話語霸權的時代或許已經過去。
如果更多地以演奏員為中心,這種操作方式在小型樂團中比較容易實現。例如,圣保羅室內樂團12年前就不用音樂指導了。樂團沒有指揮也可以保證音樂會演出,由樂隊首席或者獨奏家兼任指揮的情況也時有出現。著名的鋼琴家魯道夫·布赫賓德在演奏莫扎特和貝多芬音樂會系列時就是自己兼任指揮。柏林愛樂樂團當年的小提琴獨奏家科里亞·布拉赫,就領導著西南德意志愛樂樂團演出了一場海頓和莫扎特作品音樂會。
常有人提到,維也納愛樂樂團作為世界交響樂團的勁旅,在170多年歷史上不也沒有常任指揮或音樂總監嗎?維也納愛樂樂團有著比較特殊的地方,平時服務于維也納國家歌劇院,業務上服從于歌劇院的音樂總監,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看,該樂團藝術發展也是有人管的。
在德國,普遍的觀點是指揮是重要角色,是樂團必不可少的。西南德意志愛樂樂團的指揮位置空了一年半時間,因為大家要花時間去認真、細心地選擇,樂團認為指揮位置很重要。2015年夏季,柏林愛樂樂團在選擇新指揮的過程中,德國以及世界主要媒體都給予了很多的關注,這也反映了著名樂團的指揮實際上擁有很大的影響力和關注度。
回到明尼蘇達交響樂團,如果要從以指揮為核心轉為以演奏員為核心,明尼蘇達交響樂團是否做好了轉換的準備?是否需要轉換?首席大提琴手、同時也是藝術委員會主席的安東尼·羅斯認為,指揮對于明尼蘇達交響樂團非常重要,可以幫著樂團樹立機構形象。奧斯莫·萬斯卡加入明尼蘇達樂團后,并非讓樂團的演奏水平在短期內有了很大提高,而是讓樂團變得與以往不同,為音樂會帶來了別樣的東西。 區聽濤 音樂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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