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敏感的薛范感到:藝術無國界,蘇聯歌曲今后還會被介紹到中國來。于是,他天天搖著手搖車到上海圖書館,查找60年代以后的蘇聯雜志。中午只吃幾片面包。很多次因停電而電梯不開,薛范就拄著拐杖,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挪上去。不巧的是上海圖書館還沒有1964年至1970年的蘇聯雜志。他打聽到北京圖書館有,便毅然把手搖車托運,只身北上。那時,北京圖書館還在北海一帶,到北京后,他每天搖著手搖車從所住的紫竹院的朋友家到北海,再由北海回到紫竹院。就這樣,他填補了我們對那段時期蘇聯歌曲的空白。至今,由他翻譯配樂的蘇俄歌曲有900多首。
翻譯者只不過是“二傳手”
可以說,薛范翻譯的蘇聯歌曲,是烙在中國整整一代人的生命年輪上。在中國舉行的音樂會結束,會有許多人向薛范獻花,抱著薛范哭著說:“我是聽您的歌長大的。”“我們家是唱著您的歌度過那困苦的歲月的。”的情景不知出現過多少次。
俄羅斯紅旗歌舞團多次來華,每次演出結束謝幕時,薛范被邀上臺,歌舞團的指揮家、獨唱家、合唱隊長、樂隊長和舞蹈隊長分別在全場觀眾熱烈的鼓掌聲中,向薛范獻花。
“中國資深翻譯家”薛范的成就更是多次得到俄羅斯政府的褒獎。他先后獲得俄羅斯聯邦政府授予“榮譽證書”、 “尼·奧斯特羅夫斯基金質獎章”,中俄兩國政府頒發“中俄友誼紀念獎章”和“俄中友誼紀念獎章”以表彰薛范“在中國推廣和傳播俄蘇歌曲的巨大貢獻”。
特別是1997年11月10日,俄羅斯總統葉利欽在俄羅斯駐華大使館親自向薛范授予“友誼勛章”,榮譽證書上這樣寫著:“鑒于語言文學家薛范對俄中友誼和俄中文化交流作出的卓越功績”。原蘇聯作曲家協會音樂學與音樂評論委員會主席弗拉吉米爾·查克致函薛范: “從您杰出的翻譯作品中,曲和(漢語)詞交融在一起,具有一種特殊的魅力。您對于歌詞有著卓越的審美感,把握住詞的歌唱性,從而您的譯詞化為了音樂……正是您,在中國大地上賦予這些歌曲以生命。”
而薛范卻說:“我譯配的歌曲獲得社會承認,這樣的榮譽原本應屬于原作者,翻譯者只不過是‘二傳手’,而人們‘愛屋及烏’,把屬于原作者的榮譽給了我,在我看來,這是對我工作的莫大鼓勵和最高獎賞了。”
音樂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也許有人以為,如此大的成就,薛范的物質生活也一定很富有。其實不然。在相當長的時間里,薛范是靠父母微薄的退休金生活的。歌曲的雜志,現在只剩了北京的一家,大多數作品難以發表,就是發表了稿費也很低。很多人為他的境遇奔走呼吁,直到1999年才得以解決,享受上海作協的專業作家待遇。
就是在這樣的困境下,薛范還搖著手搖車到處去普及音樂知識。他抱著一個信念——“一直想在辭世之前記錄下來”,將半個世紀以來從事外國歌曲翻譯所積淀的心得總結出來,出版了《歌曲翻譯探索與實踐》,全書共十章,近20萬字。這是迄今為止國內第一本有關歌曲翻譯的學術理論著作,表現出作者對歌曲翻譯的認識論、方法論和目的論的真知灼見,填補了該領域研究的一項空白。
薛范的努力令凡人感到不可思議。許多記者都問過他的動力來自何方?他往往說:“沒有什么動力。要是非要說動力,那就是我太喜歡音樂了,音樂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早已融入我的生活和生命。”
今年是薛范八十大壽,也是他從事外國歌曲翻譯六十周年。60年來,他譯配的外國歌曲有2000多首,出版的歌曲集和專著有30多本。他在樂友的幫助下設立了網站,建立了薛范音樂工作室。上海音樂出版社最近又隆重推出《薛范60年翻譯歌曲選》。但薛范沒陶醉,沒停步,他的頭腦非常清醒。10日下午,本報記者隨薛范先生到上海交響樂團,與交響樂愛好者進行交流。薛范說:“我們今天唱蘇俄歌曲,不是懷舊,是在欣賞那些經過歲月篩選,依然閃著光華的藝術珍品,是對我們曾經擁有而如今正在失落的許多彌足珍貴的東西的呼喚。”(深圳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