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演出界有個不成文的約定:但凡指揮大師出場或世界名團演繹的音樂會,最高票價一般不低于1680元,6年前柏林愛樂樂團首次訪滬音樂會,最高票價更是摸高至4000元。名團、大師的演出常與高票價畫上等號。
如按照這“約定”,被倫敦《泰晤士報》評為“當今世界上少數幾位碩果僅存的傳奇音樂家之一”的巴倫博伊姆訪滬演出,票價一定不菲。然而,巴倫博伊姆最近在上海的兩場音樂會,竟都創出低票價紀錄。在文化廣場舉行的一場音樂會,最高票價為580元;在東藝舉行的一場音樂會,除回報贊助商的VIP票外,市售最高票僅為380元。這場音樂會成本與今年3月舉辦的德累斯頓國家交響樂團音樂會成本相仿。那么,巴倫博伊姆執棒的音樂會票價為何能賣得這么低?東藝總經理林宏鳴說,主辦方拉到了贊助,票價才能成功降下,而拉贊助是要碰運氣的。
巨額演出成本,靠票房捉襟見肘
在所有交響音樂會中,素有“世界第一交響樂團”之稱的柏林愛樂的音樂會算得上是“皇冠上的明珠”,出場費也是各大樂團中最高的。今年11月,柏林愛樂將再度來訪,最高票價是2880元。這背后,是上海大劇院長達3年與樂團之間“軟磨硬泡”的談判,以努力砍低演出費。然而,更關鍵的是,大劇院拉到了一家金融機構150萬元的贊助。上海大劇院副總經理徐寅透露,這場音樂會票如果全部賣完,大劇院能收回300多萬元票房,但根本無法打平成本。倘若拉不到贊助,大劇院要想收回演出成本,唯一的辦法就是提高票價。
一場國際名團的音樂會,成本由演出費、國際旅費、住宿費、場租和宣傳費等構成。柏林愛樂、維也納愛樂、以色列愛樂在滬的演出報價,每場分別為330萬元、200萬元和100萬元;110人的國際旅費,大多在100萬元左右;五星級酒店3天的住宿費,需要20多萬元。這樣巨額的演出成本,光靠票房,捉襟見肘。林宏鳴透露,德累斯頓國家交響樂團首次來滬時,最高票價賣到了2200元,然而,即便所有票子都賣完,也無法回收200多萬元的演出成本。票價太高,嚇退觀眾;票價太低,收不回成本。演出運營商,常常徘徊其間,左右為難。
離開贊助,能有多少演出盈利
今年3月,指揮大師祖賓·梅塔執棒佛羅倫薩五月音樂節管弦樂團,在上海大劇院上演了一場精彩的音樂會。音樂會大獲成功,大師對上海之行也頗為滿意,然而,這竟是一次“虧本買賣”:雖然最高票價也賣到了1680元,但60多萬元的票房收入,根本無法抵卻140多萬元的成本。如果非要靠演出收入抵消成本,在沒有贊助的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只能伸手向市場要錢——提高票價。
這是個兩難選題。對此,上海大劇院院長張哲很困惑:離開贊助,有多少演出能獲利?從2002年至2009年,上海大劇院引進了8部音樂劇,演出400多場。張哲發現,這些音樂劇演出的票房總收入高達2.2億元,然而,扣除高昂的演出成本,全部的盈利僅為1000余萬元,如果再扣除2500多萬元的贊助,僅靠票房收入也難以獲利。
讓企業贊助文藝演出,實在不易
既然贊助能降低票價,何不多動員一些企業支持文藝演出?劇院的管理者們坦言,要說服企業贊助文藝演出,實在不容易。音樂劇《劇院魅影》在上海大劇院上演時,一家化妝品企業愿意提供400多萬元贊助,然而,隨之奉上的是長達數頁的“媒體回報”條款:凡是《劇院魅影》要刊登廣告,必須搭載該化妝品的形象,甚至對電視廣告播幾次、報紙整版廣告刊登幾次,都有明文規定,條件十分苛刻。
為改變企業贊助演出是“變相廣告”的觀念,徐寅每次都要苦口婆心地向企業宣傳:劇場不是大眾傳媒,無法給予太多宣傳回報。在苦勸無用時,徐寅只能企盼這家企業的老總是個熱衷文化的“粉絲”,他一點頭,條件就能放寬。倘若不是,那只能將有限的贊助費用分出一部分投放廣告到大眾媒體。如此一來,原本用來降低票價的贊助,便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缺乏贊助來源,劇院只能伸手向市場要錢、向票房要錢,如此一來,演出票價就會居高不下。但是,演出票價一高,觀眾就會被嚇跑。由此,演出市場陷入了惡性循環。這個怪圈,令劇院的經營者們很是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