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初,《西安市文化產業促進條例》立法聽證會舉行,與會代表鼓勵將街頭藝術表演寫入這個條例,如果條例通過,街頭藝術表演者有望獲得合法的身份。該條例的出臺會給這群“追夢人”帶來多大的利益?西安的街頭藝人他們的生存狀態到底如何?
都市街頭追逐遠去的青春
7月15日晚8點,南門廣場,夜幕降臨。到了南門,王遠(化名)迅速將背包里的音響和話筒拿出來,調試妥當。隨后自然地從自己口袋中掏出10元錢丟進地上的紙盒里,這是街頭藝人的慣例,自己不先丟錢,客人也不會跟著往里面投。一切就緒后,王遠開始忘情地唱歌,“有沒有那么一首歌會讓你心里記著我,讓你歡喜也讓你憂,這么一個我……”滄桑的歌聲中,下班的都市人和夜晚散步的人漸漸在南門廣場交會,經過王遠時,有人匆匆一瞥,有人駐足聆聽,當人群越聚越多時,王遠也會興奮地邊唱邊跳。
晚11點廣場上人群漸漸散去,王遠唱完最后一首歌曲大串燒后,便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演出家當來。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就是一個便攜式小音箱和一個話筒,將它們一一裝進隨身的雙肩包內后,只有初中文化的王遠交給記者一份歌單,字體歪歪斜斜,歌單中的25首歌基本都是老歌,迪克牛仔、伍佰、齊秦、周華健等上世紀90年代最火的港臺歌手均能在這份歌單上找到蹤影,其中周華健入選歌單的數目最多,達到8首。
為什么總唱這些老歌?王遠說:“年輕歌手沒有經歷過人生,唱出的歌怎么去打動人,整天你愛我,我愛你的,唱著都不提勁,F在大家生活已經夠疲憊,一定要勵志、有希望!蓖砩11點50分,在東郊的出租屋內,昏黃的燈光下,王遠清點著當晚的收成,都是塊塊的零錢,他將一張張揉得有點皺的錢整理好,并在小賬本上做好記錄。每個月王遠的收入多則4000元進賬,少則2000元。
今年近40歲的王遠,30歲前的夢想并不是賺錢,而是希望能夠站在大舞臺上彈吉他,他曾經到酒吧當過駐唱,期冀有朝一日被星探發現而大紅大紫。然而很快,王遠發現這種看似光鮮的生活其實與現實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在酒吧里當駐唱,唱一輪才50塊錢,約束很多,客人要你唱什么你就得唱什么!蓖踹h開始強迫自己放棄此前成為明星的想法,習慣在街頭唱歌的生活。
“光鮮的生活對我意義不大,尤其是對如今的我,我現在有孩子,我賺錢是為了讓他今后能夠上名牌大學,不過我這種生活。因為我不知道,我還能夠唱多久?”王遠的孩子今年7歲了,叫亮亮,在老家安康上小學二年級,由爺爺奶奶代管。
歌手李易的“雙面人生”
7月16日晚上8點10分,南門地下通道內,街頭歌手李易(化名)頭戴鴨舌帽、手抱吉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唱著羅大佑的《戀曲1990》,“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怎么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么溜走,轉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年……”
地下通道內人來人往,李易隨性動聽的歌聲吸引著行人,有人駐足閉上雙眼靜靜聆聽,有人匆匆趕路無暇顧及,也有人聽上一句就心甘情愿地拿出零鈔輕輕地放在李易面前的琴盒里。而這一切似乎都與李易無關,他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歌聲里。
趁李易休息片刻的空當,記者與他攀談起來。原來,今年25歲的李易家在西安,目前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收入穩定。對于他白天“小白領”晚上化身“小文藝”的雙重身份的真正原因,李易這樣解釋:“上初中起,我就開始很喜歡音樂,可是父母一直反對我唱歌。高中一年級時,我利用平時積攢的零花錢買了一把木吉他,并開始偷偷找老師學習聲樂和吉他。就這樣一直堅持到高三,最后高考前參加了西安音樂學院的藝考,沒想到我順利地通過了。當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父母時,他們又氣又急反復做我的工作,各種辦法軟硬兼施,我只好答應他們放棄音樂,報考建筑類專業。此后這便成了我心中的一個結,三年前我經過南門地下通道時,發現有街頭歌手在那里唱歌,那種忘我的姿態,瞬間吸引了我。從那時起,我就在這里開始了我的唱歌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