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一位朋友向我求教一個困擾她多年的問題:為什么許多科班出身、學音樂專業的朋友反而沒有業余的愛樂者熱愛音樂呢?
這也是經常被人提及的一問題,在討論原因之前,可以先問提問者,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呢?在這個問題被提出來的同時,已經存在兩個預設了:其一,學音樂就要熱愛音樂(或者說學某個專業就要熱愛這個專業);其二,業余人士應該沒有專業人士熱愛音樂。這兩個預設明顯是不成立的,所以這個問題是個偽問題。回答完畢。
哈哈,不要急著生氣。雖然這是一個偽問題,但是其中反映出兩個有趣的事實,且聽我慢慢道來。
第一,專業學音樂的人士中,大概熱愛本專業的比例是所有專業中最高的。能拼一拼的大概也只有其他的藝術類專業了。盡管也許不少音樂科班出身的朋友并不真正熱愛音樂,但是熱愛音樂的專業人士也大有人在。但事實上,大家都明白,音樂專業之路并不好走,這是一個高投入、低產出的專業。也就是說,你花了無數時間練琴,但最后這些投入的絕大部分都不能變成產出(用世俗的眼光來看,就是不能提高你的吸金能力)。就像我常常這樣回答想通過鋼琴考級來加分的家長:花那么多時間來取得考級證書結果只能加那么幾分,若是只花一半時間來放在其他科目的強化上,我相信絕對能掙到多得多的分數。但是盡管如此,事實是一批又一批的人來學鋼琴,學音樂,花無數個鐘點來提高琴藝,到底為什么呢?對于不熱愛音樂的旁觀者來說這簡直荒謬至極,但是熱愛音樂的我們心知肚明:這就是音樂的感召力。
第二,所謂高手在民間,這一點在音樂圈中表現得尤為突出。沒錯,事實就是這樣,不僅專業領域中有大量專家,民間更是藏龍臥虎,這是其他任何專業都嫉妒得紅了眼的事實。民間的愛樂人士對業內的專業人士做了一個很好的補充:專業人士偏重的是高精尖——最難的作品,最深刻的分析,最先鋒的創作;而民間的愛樂人士在對于音樂了解的廣度上卻是專業人士遙不可及的,海量的音樂作品,海量的音樂家,海量的版本他們都能如數家珍。由此可見,專業人士與業余人士中都不乏真正的愛樂之人(當然也都不乏“偽愛樂者”),只不過方式不同罷了——迷唱片和泡琴房哪個更熱愛音樂?難說。套用周總理對時傳祥的一句話就是:我們都是為音樂服務,只不過分工不同。
所以我一直覺得,樂評界一直存在的“專業與業余,誰有資格評價音樂”之爭本沒有必要。專業與業余如果能互為補充,互相學習,那不是更好嗎?此外,套用錢老的《圍城》中的一句話來說,就是:想不到“樂評”這樣一件事,居然還是你爭我搶的肥肉?(音樂周報 陸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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