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演完一次 《挑山女人》,華雯常常要問前來看望的嘉賓,“你流淚了嗎?”
無數人為這出戲流淚了,他們中包括老年人、大學生、白領,也有公務員、黨政高官。作為一代宗師楊飛飛的弟子,華雯自己演了120多次,也哭了120多次——在她個人演繹生涯,乃至滬劇演出史上,這樣的情景已是多年未見。
“每一次都要哭掉二兩眼淚,”華雯記得很清楚。但她很“享受這種疲憊和宣泄”,“不管底下坐的是普通群眾,還是黨員干部,甚至閱戲無數的劇評家,到戲的尾聲,大家的情感是一致的,動心動情的觸發點是一致的。”
這部創作之初并未引起多少波瀾的滬劇,如今卻迎來輿論連篇累牘的關注。人們反復追問一個問題:為什么《挑山女人》這樣感人?
安徽農婦汪美紅,在丈夫去世后為了將子女撫育成人,成了齊云山唯一的女挑夫。17年里,她磨破140多雙解放鞋,挑斷70多根扁擔,養大3個孩子——故事本身說復雜,也簡單。2012年,身為寶山滬劇團團長的華雯一眼看出其背后的價值。
她和團隊直奔齊云山,找到汪美紅,一次次地“體驗生活”。2012年9月14日,《挑山女人》劇組成立。40天后,以汪美紅為原型的大型現代滬劇《挑山女人》甫一首演就一炮走紅。
“我就想通過挑山媽媽的生活經歷,告訴所有來觀劇的人,我們可以撿回一些我們骨子里面老祖宗傳給我們的、中華民族品格中非常優良的、堅韌不拔、寬容包容、大氣的東西。”在華雯看來,戲劇的價值就在于喚醒觀者,喚醒其對自身甜酸苦辣的一種回憶、一種震撼、一種共鳴,“《挑山女人》做到了這一點。”
很多人并不知道,創排出這部“大戲”的,是一個僅擁有14名在編人員的小劇團。與許多傳統劇團一樣,寶山滬劇團一度也曾為“生計”所困。直至近幾年寶山區加大對滬劇團的扶持,華雯和同事們才不用時時為設施簡陋、規模萎縮、資金缺乏等等犯愁。
劇團雖小,華雯對排練的規矩卻很大。誰情感把握不準、動作沒有到位,她都會孜孜不倦親身示范;如果演員心不在焉,她則會厲聲批評。華雯有她的理論:“沙夫斯基說,當你走進演出場館,或者說排練廳的時候,你應該把你的雨傘、套鞋,一切有跟排練演出不搭界的東西全部扔到房子的外面去。我決不允許我們面對觀眾的時候,把內心的不痛快、矛盾、辛酸之類的東西拿到舞臺上去,拿到我們扮演的角色中去。”
在華雯的倡導下,寶山滬劇團形成了一種傳統:“誰對演出不負責任,群起而攻之。”這讓她頗感欣慰。而一出感人至深的《挑山女人》,正是這樣誕生的。(解放日報/朱珉迕)